2018年11月9日星期五

我到了旗鱼之乡


工作的需要,首次一个驾车到靠近南中国海的东海岸去。

这一段路程是有些遥远,是有些陌生,是有些没法预计的可能性,比如说车子抛锚怎么办,毕竟人生地不熟,要找个熟悉的人,其实还挺不容易的。

然而,也必须庆幸因为工作的委派,才有这个机会踏足彭亨州云冰小镇,这里华裔人口并不多,淳朴且生活节奏缓慢。

档案照
据说这里是旗鱼之乡,还是一个世界第二个出现最多旗鱼的海域,所以这里的人皆是以旗鱼作为旅游业的卖点。当地人说这里的就业机会多半都是靠海为生,即捕鱼和批发海鲜,有些则是带旅客出海钓旗鱼,但旗鱼鱼肉不甚好吃,所以钓了都会放走,纯粹是为了寻找满足感。

11月至3月是季候风季节,所以靠海谋求生计的居民都不会出海冒险,所以这里靠海的行业多半都是劳动半年,休息半年。若是如此的话,也表示劳动半年的生计足以承担他们一整年生活的需要,利润不菲。

云冰小镇,当地的领导告诉我说,若有机会带太太来云冰,他请我吃海鲜。过去还真的有机会吃到海鲜,同事们对那入口即化的大虾念念不忘,那鱼肉的鲜甜真地让人无法忘怀。

一个面向南中国海的彭亨南部小镇,给了我很美好的回忆,但其路途的遥远的确也让人疲累不堪。但是,若有一桌海鲜大餐的等候,路途遥远的疲累也是值得的。

2018年10月14日星期日

需做不愿做的决定


终于走到2018年的双位数月份了,10月的到来,意味着我们还剩下两个月,就要挥别2018年了。

偶尔坐下来,总是思考有什么需要真的用心去完成的,还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作出改变,甚至放弃的。人生中美好的事情很多,想要美好的事情更多,但却不能事事都美好,事事都能尽如人意。

对自己、对家人、对身边的朋友,都只能做到尽善尽美。很多时候是一个道理,与你合适的,未必是你所愿的,你必须做的事,未必是你愿做的事情,每一个决定,有它的所得,也总有它的代价

当然,过去在职场上做了很多决定,有些决定是环境逼使我去做的,有些决定是对自己的原则负责,而去执行的。违背了应有的原则,为难了工作上的要求,那我必须对自己的要求和原则负责,也准备付出代价,而这代价对我来说,我必须承担,也必须接受,因为这是我对工作的要求。

任何人都必须对自己的工作有所要求,若无所求者,需要准备付出代价。职场上除了讲究工作能力,再来就是人际关系的处理。若一副我行我素的样子,耍闹脾气,自以为是,这职场上要跌跌撞撞的日子还多着呢!

机会是人给的,面子是自己丢的,而我从来都怕得不到机会,所以总是给人机会;我也怕丢了自个儿的面子,所以我特别不削那些不珍惜机会,却爱做丢自个儿面子的人。

我对于每一份所赋予的工作和责任,从未思考它的为难和价值,我只想如何在这赋予的责任,能做到最好,做到称心如意。我不会想着得罪人,但我也不怕得罪人,因为每一个我准备得罪的人或已得罪的人,我已经思考过利与弊……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做任何的决定都可能不是你所愿意的,但当你站在那个位置,你必须做一些那个位置该做的决定,有些人可以理解你,但有些人未必理解你,而我们都必须接受。

2018年10月2日星期二

旅程中的相片


旅行的时候,当下我一直唠叨太太说,到底是用眼睛看世界,还是通过手机镜头看世界?

我喜欢用心感受世界,喜欢享受当下的感觉,而我太太是一个科技爱好者,也许是职业病,因为她是一位电脑工程师。也许这样,她老爱使用手机录影记录旅程,用她最近老爱研究的拍照技术留下旅程中的点滴。

虽然我一直嘀咕,但她却不理睬我,继续她那认为“正确”的旅游。有时候,她会不满,因为她发现手机里都是我的相片,而我却很少拿出手机相机为她拍照。

她会说,“你的手机是拿来干嘛的?”

我心想,“我的手机是来接听电话和收取信息的。”

好吧,这一刻的我也有些愧疚,因为我实在没有为她拍下值得留念的照片。我缓缓地拿出拥有256GB容量的苹果8+手机,以寻求我心里内疚的宽恕。也许就是256GB,所以更加剧她心里的不平衡,非得一个风景拥有不同的“姿势”不可。

也许我不喜欢录影,但我喜欢拍照。这其中是有区别的,我会把值得珍藏的相片加以清洗,以收藏在我的相簿内,但录影却只是作一次观赏,毕竟它没有相片般实体,容易地被重新欣赏。

然而,在普宁寻根的那一段旅程,我必须承认,录影记录是最有价值的回味。现在回想起来,我一直埋怨太太通过镜头看世界,但我却一直跟她索取那些她在我身边,通过镜头记录我寻根路上的点点滴滴。

每一次的旅程结束后,翻看相片,总看到我那很多不不经意的相片,行走的背影,休息的随意,吃喝的糗样等等。感恩这些让我太喜欢的相片,感谢为我留下美丽相片的太太,以美丽相片回应我的唠叨不休,而这就是爱!







2018年9月30日星期日

《我寻根的这回事》

寻根这回事,与离开中国大陆这祖籍国的祖辈后代们息息相关,也许这是那一代人给后人留下来的共同命运和事业。落叶归根是指一个人离开故乡后,背井离乡地打拼事业,讨生活后,在年老或退休之年,安逸地回到故乡度过余生。然而,很多事情只能停留在念想,心里多么地渴望都好,始终有一些局限,让欲落叶归根的先人们无法如愿。“客死异乡”这词也许残忍,但却是写实。至死葬于黄土之下,也无法回到故乡,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见见自己那亲兄弟们一面,唯有黄泉路上再相聚。

我一直以为祖辈们无法回到故乡,是因为经济条件不允许,但这仅仅是其中的原因。早在中国未改革开放之前,抑或是中国与马来西亚未建交之前,任何马来西亚的华侨回到中国大陆后,都不得再回到马来西亚,这是国际政治的现实,却也成了祖辈们无法再次踏上中国土地的枷锁。

没有人愿意离开故乡,离开亲人,到远方去讨生活。我们这代人的境遇与祖辈们有所不同,我们这一代人即使离开家乡出洋深造或工作,都可以回到故乡,绝大部分的因素都操纵在个人的意愿上。

从中国南来的祖辈们在不同的年代都有,追溯早期的年代有汉、唐、宋,中期有明、清,至后期的民初,而绝大部分都是因中国国内经济和政治因素,而被迫离开故乡。

1930年代,中国国内政治开始不稳定,国共内战风起云涌,广招年轻男丁入伍,逼使多数家庭将男丁送走,以避开战火。战争所带来的不稳定,也导致面对生活困苦的年轻人陆续离开故乡,向往异乡寻找生存的空间。

曾祖母送祖父上船下南洋
我曾祖母(李御钳)亲自带着当年才年仅17岁的祖父(郑再叠),从普宁梅塘镇桥头的家乡,来到潮汕的汕头港上船,自此开始其离开故土的漂泊人生。据父亲叙述,祖父乘搭的船只,大约在南中国海上航行1个月左右,方抵达新加坡。

抵达新加坡后,祖父兜兜转转来到了槟城这一个地方,而祖父从此就在此落地生根,繁殖后代。据父亲所述,祖父在马来西亚本土认了一对林氏夫妇做干父母,即是我的干曾祖父母,干曾祖父母带着祖父前往政府机构登记成为马来西亚公民时,碍于程序需要,祖父从此改姓“林”,这也解释了为何我有两个姓氏,即姓“郑”,也姓“林”,但体内流着郑家的血。

对于这两个姓氏的故事,我的家族成员都有一定的了解,毕竟她已经成为了我家族的一种传承。家里供奉的祖先牌位都有“郑”、“林”两大姓氏,供奉着中国内地的曾祖父母和马来西亚本土的干曾祖父母。对于“郑”姓,她是根,她是源,我们不忘本;至于“林”姓,她代表着情,她代表着义,我们不忘恩。

家族大小事,无论红白事,我们都会沿用“郑”姓。也许这是一种家族使命,每当朋友好奇地问起为何有姓“郑”这回事时,我们就好像拥有同样的剧本似的,不厌其烦地向朋友们解释。或许该这么说,任何嫁娶我们家族的男男女女,都需要知道这一个传承,然后充当讲解员,述说一番。

我还记得当年追求太太的时候,岳父曾问道,两个姓林的在一起,可以吗?我也缓缓地向岳父母解释道我拥有两个姓氏的家族史。

异地生活仅足以糊口
祖父与出生于本土的祖母结婚,生下三男三女,大女儿夭折,后来再收了一位养女。我父亲在兄弟中排行老么,下有两位妹妹,即是我的姑妈们。

祖父来到异地生活,靠务农为生,生活虽然比老家生活较好,至少不受政治因素打扰,但经济状况也仅仅足以糊口,并非大富大贵。作为离乡背井的孩子,祖父时常惦记着老家的母亲和兄弟们,偶有能力的时候,都会托友带一些猪油和生活所需回到家乡,给在老家生活的母亲和兄弟们,以减轻故乡亲人们的生活负担。

然而,有一次,友人告诉祖父说,不需要再寄送任何东西回去老家,因为老家富有的很,住三层楼洋房,而且也开了药店。祖母听后不甚开心,因为祖父养家不容易,听见老家的生活状况比这里好,也认为无需再托友人寄送东西回去。

据父亲所述,祖父在世之时,与梅塘老家的兄弟们都有书信来往,而祖父曾在收到梅塘兄弟的来信,函中转达曾祖母已逝世的消息时,祖父躲起来哭泣。祖父很少提及梅塘老家的事情,甚至不愿多谈,其中的原因有二,一是祖母不甚喜欢,二是经济条件的缺乏,让祖父和父辈都对落叶归根的事儿给搁置,因为生活都成问题了,哪有这劲儿去想这等事。在那个年代,乘搭飞机可是一件非常奢侈且妙想天开的事情。

广东普宁桥头梅塘乡是一个代名词?
198611日,祖父病逝。墓碑上刻着郑公再叠,广东普宁,桥头梅唐乡,而这就是祖父仅仅留给我的记忆。祖父逝世那一年,我只是一个1岁半的娃儿,母亲说祖父给我取的花名—狗仔(潮州话发音)。

我记忆中真的没有他,但据我父亲对祖父的描述,我知道他是一个慈祥的祖父。姐姐曾说,祖父曾经告诉她,有机会的话回去阿公的老家看看。这一句嘱咐不仅仅是一种交代,它背后隐藏着一位离乡背井的老人家心中的渴望和无奈。祖父期望子孙们为他完成这一辈子无法实现的心愿,而现有的经济条件和环境因素,让我们找不到借口不去完成它。

从小念书,老师总爱问,你祖籍哪里,似乎一再地提醒我,我的根在哪儿似的。祖籍广东普宁是一个代名词,还是仅仅是一个回答老师询问祖籍时的答案?这一个地方到底在哪儿?她是一个怎样的城市?她离我遥远吗?

我从来都不懂这是什么地方,她离马来西亚槟城有多远,我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到这个地方去。渐渐长大了,我开始知道那不该是询问祖籍的答案般肤浅,她是我的根,她是我阿公的老家,那里可以找到属于我家族的来源。

萌起长达10年的寻根心
在踏入社会后,我开始关注祖父的故乡,但我没有很持续性地寻找资料。我只有在空闲时间,抑或是心里突然燃起寻根的念头时,才上网搜索一番。但每一次搜索资料数小时后,我就会感到气馁,因为父辈所掌握的资料实在有限,也许我们掌握的资料太过于生活化,而对那些地址之类的资料,却一知半解。

虽然祖父在世时,与故乡亲人有书信来往,但祖父逝世以后,这些书信被看成遗物,一并烧毁,不留任何线索,这也造就了我们在寻根路上的最大遗憾。

广东普宁的范围太广,我必须重新认识祖父的墓碑上刻着的“桥头梅唐乡”这五个字,它看似陌生,却是关键的地方。我在网络地图和卫星图找到了广东普宁桥头乡这个地方,挺靠近市区的,就在流沙附近,我以为我找到了祖父的故乡,但我错了。

这一个让我自己相信找到祖父故乡的误会,足足给自己蒙蔽了近两年,事实上是错误的。我持续地在网上搜寻资料,再次地翻查网络地图和卫星图,再与网民分享的图片做比较,我才发现自己搞错方向了。

在收集资料的当儿,同时又与姐姐和父母做咨询和观察祖父的墓碑后,我发现我忽略了“梅唐乡”这三个字。然而,我在网络上找不到梅唐,仅找到梅塘这个地方。我再从梅塘镇这个地方下手,了解梅塘镇有多少个村子,每个村子的基本资料都略读一遍,我圈定数个比较可能的村子,最后我发现“桥光村”这个村子较为符合我所要寻找的方向,即桥光村有桥头这个地方和郑姓的村庄。

除了从网络搜寻资料,我也认为网络的威力,有助于我寻根。我尝试通过网络和微博发布寻找中国内地亲戚的讯息,也分享我祖父的一些资料,甚至发表关于寻根的文章,期望可以收集那一点一滴的材料。

纵然我没有从网络上找到亲人,但我在微博认识了来自桥光村桥头的郑姓网友,他是一名中学教师,热爱摄影。他曾答应我协助询问这村子内的人,看看认识我的祖父与否。我从他的摄影作品中,认识了梅塘镇桥头这个地方,看了这些相片,总觉得有几分亲切感。

我从网络打印了很多关于梅塘镇桥头的资料和风景照给父亲看,这十年来,我们在家里偶尔会谈起寻根这回事,但我们掌握的资料实在有限,无从下手。我知道这一切并不容易,但我为自己设下最低的要求,那就是即使找不到亲人,我也想有朝一日,可以回到桥头这个地方看看,看看阿公的老家,完成祖父的心愿。

近三年,每逢清明时节,总会谈起寻根这回事。姐姐曾询问夫家在普宁的中国亲人,以确定桥头梅塘乡就是今天的梅塘镇桥光村,而桥头与另外两个自然村,即斑湖和大安围,组成桥光村。今天的桥光村就是当年阿公的故乡,这也再次确定我搜集到的资料是正确的。

2017年,姐姐向父母取得祖父年轻的相片和其遗照,以便托其夫家的中国亲人到桥头做咨询。据姐所述,桥光村村委会有向村内民众做广播,为期10天,但期间却无人出来表态认识祖父。这事情也就如此地打住了,不了了之。

2018年清明,一家人有谈起这事儿,但大家对寻根这回事,似乎开始泄气,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大家都认为广播10天,无人认领,寻根之路又添一道未知的障碍。我们心里想着,亲人可能都搬离桥头,毕竟祖父过世后,已有32个年头失联,物换星移,实在不容易。

铁了心走这一趟寻根路
20187月末,太太萌起旅游的念头,即趁着9月份长假出外走走,我们考虑了很多地方,包括越南胡志明市、香港、泰国曼谷等。考虑了那么多地方,最后来个突发奇想,我建议到中国普宁去,回到我祖父的老家看看,我们想着这是消费低廉,轻松旅游的行程,而太太也支持我的想法,一拍即合。

我始终认为我的空谈是没有用的,纸上谈兵也是不实际的,在网络世界寻根更是徒劳的,我相信亲自走这一趟,才对得起自己心里一直所坚持的寻根。我没有为自己设下很高的目标,我没有期望自己可以找得到亲人,我心里最单纯的心愿是带着阿公的遗愿和父亲的期待,踏上阿公故乡的土地,走这一趟可能仅仅是“村庄考察”的旅游。

告知父母关于这项决定,父母虽然支持,但挺忧心我俩的安危,毕竟人生地不熟,也不是旅游胜地。父辈和我这一代人都不曾与阿公故乡联系,状况无人知晓,心里难免不踏实。然而,我和太太仍然坚持走这一趟寻根之旅。

出发前往普宁前的一周,我与太太从吉隆坡回到槟城老家,父亲叮嘱我向祖父的灵位烧香,告知祖父关于我们即将前往其故乡的决定,祈求祖父保佑我们一切顺心顺意。我姐姐还说我的潮州话不灵光,祖父听得一头雾水,还是要求父亲再次地烧香,告知祖父。

201899日下午三点,我俩乘搭飞机抵达揭阳潮汕机场,一着陆出境后,直接前往潮汕高铁站。我们担心班机延误,所以预定前往普宁的高铁时段稍微迟了一些,即晚上840分,而我们也在潮汕高铁站足足待了4小时。


同一个夜晚,我们乘搭高铁,抵达普宁,仅仅是28分钟的距离。在普宁高铁站,看着普宁的站牌,我很兴奋,也很感触。我终于到了普宁,那再也不是去不到的地方,那再也不是仅仅是祖籍在哪儿的答案,我来到了这座城市了。

回到普宁市的维也纳国际酒店,我和太太打量着,如何到梅塘镇桥头这个地方,原先计划是搭车,但我们未能如愿在潮汕机场买到手机漫游卡,无法通过网络叫车,这顿时成了我俩抵达普宁后最大的难题。据说中国政府才立法,仅允许手机卡经销店售卖手机卡给持中国身份证者,而我们这就面对问题了。

同是潮州人的我们却在普宁面对问题了,不仅仅是搭车有问题,连潮州话顿时也成了我们的软肋,因为我们的潮州话不灵光。但这一切都未能阻扰我们要到梅塘镇桥光村的想法,我们通过酒店服务员协助叫车。我们是解决了去桥光村的问题,但顿时发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从桥光村返回酒店的问题,我们心里打量着要求载我们去桥光村的司机可以在下午往桥光村载我们回酒店,事与愿违,司机并不答应,但可以理解,因为这将局限司机的活动范围。

一路驶往桥光村的方向,我看着左右两旁的老房子和商业活动,我开始品尝着祖父故乡的风景美和人情味。过去总是前往旅游胜地,但从未真正地深入平民区,而这一趟旅程除了寻根,也想品尝地地道道的纯朴和平凡。

陌生的村口却是根源的所在
抵达桥光村村委会大门口,我们开始蒙了,到底是怎么下手寻找呢?我和太太在村委会的门口徘徊,但这里始终不是旅游胜地,两个陌生人在那儿走动,始终不是个办法。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得不顾一切,那就要一不做,二不休了。

左是庄书记,中者白发者是郑会长
我们走进了桥光村村委会办公室,碰到一位先生,述说了我们前来的目的,他从我的头儿看到脚,一一地打量着,看似不屑。直到有一位庄姓的先生走了过来,听了我述说前来的目的和看过我祖父的相片后,他即刻要求刚才那看似不愿搭理我的先生带我们到楼上,到其办公室外的会客室坐。

这一位庄姓先生原来是村委书记,即是桥光村的掌舵人。他告诉我说,待会儿要求郑氏理事会会长前来见我,希望可以帮得上忙。过多一会儿,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抵达会客室,他就是郑氏理事会会长,他提到说去年有人前来寻找我祖父郑再叠的亲人,但实在找不到,而郑会长所指的人应该是我姐夫家的亲人。郑会长再次跟我确定所要寻找的亲人是否就在桥头。

庄书记与这些村委委员和郑氏理事会会长,以潮州话沟通,但我听得明白。庄书记要求众人协助寻找,过去托人来找,今天却是后人孙子从吉隆坡亲自来这里找,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尝试找找看。即使尽了力,还是找不到,那至少孙子回去好交代。庄书记也说后人子孙一来到这里,就指定桥头,别的村头都不提,可见他是多么地肯定。

庄书记还特别提到,每年的农历八月初二是郑氏宗亲的祭祖大日子,在外地工作的宗亲们都会回到桥头,而这就是我当天到桥光村的隔日,我俩刚好碰上了,也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庄书记建议郑会长在祭祖日做广播,看看是否有从外回来的宗亲知道祖父的事迹,期望可以收集到一些线索。

在庄书记的开口指导下,其中有数位乡亲拿着我祖父的相片和个人资料前往村里问问,而郑氏理事会会长带着我和太太前往郑氏宗祠,他老人家准备召开郑氏理事会会议,通过理事们的集思广益,希望可以帮上忙。

梅塘镇桥头郑氏宗祠
我俩第一次在郑氏宗祠内,与大伙儿郑氏长辈们一起开会讨论。郑会长告诉理事们,说我俩不会说潮州话,仅懂得说普通话,我倒说我会听,只是不会说。长辈们可能不太常用普通话,所以没法很好地与我聊天,但他们都很热心地尝试为我做解释和讨论,而郑会长和其中一位早期在外地工作的长辈,能与我以流利的普通话沟通。

这位曾在外地工作的长辈给了我一些建议,就在聊天的过程中,郑会长收到一通电话,他移步到郑氏众多神主牌前接听电话。他听完电话后,急忙走来告知我说—“找到了!”

我听到这消息后,我不太敢相信这一切,我心里顿时冒起很多很多的问号,我在想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找到,我始终没办法一瞬间相信这过去让全家族觉得困难重重的事情,只需要短短的3小时左右就办妥了,这是凭什么去确认说找到了呢?

在我心里存在半信半疑的时候,一位穿着短裤的男子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乡亲们说他是我的堂哥,是我祖父大哥的孙子。我对我当时的反应感到抱歉,我无法表达我当时的喜悦,我心里的疑问已完全地占据我心里的感受。

亲人碰面 疑虑难释
兴许堂哥心里也知道我的疑问,他以潮州话向乡亲们解释这一切,但听得懂潮州话的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相信这一切。谈着谈着刚好午餐时间了,乡亲们邀我们一同去用餐。

堂哥这时候不见人影了,原来他赶回家里带着一些“证据”过来餐馆。他带来了他父亲的遗照,也是我祖父的侄儿,堂哥的父亲与祖父的面部轮廓还挺相似的,太太一直在我身旁说,这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嘛!

坦白说,我太太从这一刻开始,她就认定已经找到了,因为世间不可能有人长得那么相似,除非是有血缘关系。然而,我始终觉得需要作进一步地确认。

堂哥在餐馆内,就坐在我的身旁,他一一向我解释,他是如何确认这一切。堂哥提到家里的长辈有说其祖父的其中一个兄弟在17岁时下南洋,他也一一告诉我祖父的兄弟排行和兄弟们的名字,大哥是郑再稳,祖父排行第二,第三房是郑再友。

我原本想为这一顿30人的午餐买单,因为理事们辛苦了,但理事们说不需要,并且已经结账了。理事们再度用电单车,把我和太太载到村委会。这时候,我给父亲拨打了第一通长途电话,我告诉父亲,我好像找到了,父亲愣了一会儿,我告知了一些我所得到的资讯,他还没回过神来,我已经得挂电话了,因为村委书记与一众村委委员和郑氏理事在村委书记的会客室聚会,等着我俩一起跟进找到亲人的事宜。

据知,父亲在我的来电之后,也给哥哥打电话。哥哥随后也拨了数通电话给我太太,但我们都不方便,唯有在空档之时,给哥哥摇了个长途电话作报告。

在村委会的会客室,堂三叔和堂三婶也到了现场。堂三叔问我父亲的名字,我答郑木德,他对此名字没有印象,反而问我谁是郑木水。堂三叔说他曾经见过族谱上写道郑木水的名字,而郑木水确确实实是我大伯父的名字。

根据父亲的说词,祖父的确曾把大伯父的名字通过信函,交代给桥头故乡的亲人,写入族谱,而未曾把父亲的名字交代,所以基于这一点,我们更进一步地确认。较后,堂小叔也到了村委会。我们在村委会的会客室拍了这一张相片留念,庄书记说找到就好,他也告诉我说,他就把我俩交托给堂叔们了。

在离开村委会前,我趋前向庄书记握手道谢,因为他的坚持,因为他的指示,我俩才能如愿。这一个握手道谢还不足以表达我心中的感激,还真的出门遇贵人了。

一路跟着堂哥、堂叔们走入村庄,他们带着我参观郑氏新祠堂,新祠堂就坐落在我祖父那已荒废的老宅旁边。堂叔们指给我们看看祖父生活过的老宅,虽然那里长满了野草,我们无法入内参观,但我总算来到这里了,这里一定有我祖父儿时的足迹。

一路走回堂哥的新三层楼楼房,堂三叔告诉我当年我祖父担心乡下亲人的生活,偶尔还寄一些东西回去,而我说道那是猪肉,但堂三叔纠正我说,那是猪油。我问了父亲,父亲说的确是猪油。

去了堂哥的住家,堂哥的母亲,即堂伯母拨电回来,坚持要回来桥头看看我们,70多岁的老人家搭着车子从市区赶回来,还真的不一会儿就到了。过后,我们也到堂小叔的住家去,堂小婶以火龙果和桔子招待我们,堂小婶过后就踩着脚踏车到以前的住家,也就是现在的家族储藏室去找曾祖母的遗照给我看看。

就在等待的当儿,我拨了第二次长途电话给父亲,我在电话中提到亲人们要找曾祖母的遗照给我看,而父亲就描述了他印象中,祖父曾经给他看过的祖母相片,即梳头簪,额头挺高,相片的设计是类似我们在旧房子看到的椭圆形状。

堂小婶果真找到曾祖母的相片,我一到了那里,顿时愣了一会儿,我看到屋里的曾祖母相片的确与父亲所描述的相符。我心里开始有个谱了,我觉得有很多个点是对上了,再加上亲人们提到我祖父在南洋是种菜的,这一点也正确无误,而我们也对上了曾祖母逝世的农历日期。

唯一有误的是,祖父友人说祖父亲人们开药店,住三层楼楼房,这一点有所出入。即使堂哥和堂叔们现在住三层楼楼房,但都不是那个年代的事情,而曾祖母的确有以草药医病,赚取生计,但不至于开药店。这一个长达30余年的误会,令人深感遗憾。

祭祖之后,堂伯母还特地拉我到一旁去,要把一叠厚厚的一百块人民币交给我,要我去买一些东西吃,我坚持不收;堂三叔还问我,回马来西亚的路上是否有足够的盘缠,大家是自己人,别不好意思。

他们的热情,是对我这素未谋面的亲人一个肯定。虽然陌生,但我们是亲人,这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堂姐还特别交代我告诉家里的亲人,祖父故乡的亲人都过得很好,大家的孩子都长大,都赚到钱,要我们不用为他们的生活操心,要我们安心。

我们交换了微信账号,也相互介绍彼此,堂姐还通过微信视频,让我和太太与她的女儿互相认识。堂哥的女儿的一句堂叔和堂婶,让我和太太只能不好意思地应了一下。在离开桥头之前,我和太太在堂哥家,与大家共进午餐,享用潮州菜肴,一家团圆,堂叔们也给我俩准备了一些伴手礼和祭祖的水果,堂伯母说祖先会保佑我俩工作顺顺利利,赚大钱。

与此同时,我也让父亲通过微信视频与桥头的亲人们聊天,堂三叔和堂伯母首次与父亲“视频见面”,显得特别兴奋、温馨和感动,他们忙着自我介绍,这是一份跨越80余年的见面,那是多么感动的一个画面。

这一躺回乡之旅,阿公走不完的路,我为他走了回去,带着阿公的心愿,踏上这一段回乡之路。

当年阿公从普宁到汕头,再从汕头港乘船,航行于南中国海,先到新加坡,后再落脚槟城北部;我没有乘船回去,我以飞机取代了船只,我从吉隆坡搭着飞机,飞过南中国海,抵达汕头,从汕头沿着到普宁的路,回到阿公的故乡。

保守计算,距离阿公离开普宁梅塘镇的桥头老家至今,应该有80多年左右,间中有32年失联,而我们可以再次在桥头老家找到亲人,这是上天赐给我家族最好的礼物。大伯父说,他那一代人已经没能力去找了,我这一代人还可以找得到,已经很好了。

我和太太在祭祖之时,我心里向郑氏祖先默念,我是郑再叠的孙子,来自马来西亚,今日认祖归宗,祈求郑氏历代祖先,保佑海外子孙们平安健康,顺心顺意。

这一次的寻根之旅,让我的太太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一切来得太顺利了,而我却冷静地思考这一切的根据。我姐姐委托的夫家亲人已经为我开了一道路,他到桥头提起祖父的名字,已经让村里的村民给传开来了,说是郑再叠的后人来寻找亲人,而我的堂哥和堂叔们却在两三个月后,才收到消息,但无奈姐姐的夫家亲人仅来了一次,堂哥和堂叔们只好继续地等消息;其二是我带着很多张祖父的相片回去,他们拿着相片四处询问,问出一个所以。

寻根之旅 丰硕收获
对我来说,这一趟寻根之旅是心愿,是使命,也是我想为阿公尽的孝道,我的心里是激动和感触的,想想阿公离乡80多年,他在海外的孙子首次回来烧香祭祖,这对阿公泉下有知,有所安慰。我对于自己的第一次,有着莫名的兴奋和自豪,我也感谢太太对我的支持,她一直都是我心里最踏实的动力,她让我实现这10年以来,一直坚持的心愿。在整个寻根的过程中,她从未出发前的协助寻找资料,如村委会名单等,到抵达后的时时刻刻提醒,该注意些什么,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她给我的意见,让我有勇气面对村委会和郑氏理事会的长辈们,以及种种的挑战。她在我背后,给予我最大的支持,通过手机,拍照和录影,记录着我整个寻根的事迹。

堂哥说,他们家很羡慕那些有华侨亲人的家庭,而他们也知道自己有南洋的亲人,只是失去联系了;其实,我也挺羡慕那些每年清明回去祭祖的朋友们,因为我也知道我有亲人在广东普宁梅塘镇桥头,但我们找不着。

如今,我们找到了,我们找到阿公的故乡,找到我们在中国老家的亲人,我们找到我们的根,我们完成了阿公的遗愿,我们总算踏上了阿公故乡的土地了,那一片孕育咱们祖先、承载着咱们子孙后代源远流长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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